敲打旗幡的声响骤然清晰,恍惚间,佟文钧仿佛又回到二十年前那个暮春。
那时,山径两侧的野花被雨水打落,他抱着被淋湿的书卷埋头疾走,忽听得身后马蹄踏碎水洼。
“老丈留步!“
少年人的嗓音清亮得像劈开雨幕的剑,他回头望见朱红长亭里那个英武不凡的身影。
蓑衣青年半个身子探出檐外,发梢滴着水却笑得真挚:“这雨要下到子时呢,何不进来一起躲雨!“
想起自己和李霖初遇,佟文钧的嘴角不由得出现些许笑意。
殿下啊......
佟文钧收起目光,看向周围一众人。
“还差一颗,在此呢!”
佟文钧突然开口,手中长剑豁然搭在脖颈上。
众人皆是一惊,却来不及反应,佟文钧决然地向后一拉。
剑刃抵住喉结时,佟文钧闻到了血水里浮动的松烟墨香。
案头檄文上的‘庆帝无道’四字正在烛光下扭曲,那是他亲手写出的造反檄文。
帐外忽然传来梆子声,佟文钧数到第三响时,剑锋已压出一道血线。
那年长亭里的炭盆烤得人发烫,少年藩王从怀里掏出焐热的酒囊:“先生可知燕国去年冻死多少百姓?”
雨水顺着亭角砸在青石板上,他记得自己数到第七声时,接过了对方递来的虎符。
“本王只通武略,不懂治国,先生若肯出山助我,这几万燕军和燕国皆交由先生,只望先生能让燕地再无冻死之民!”
喉间涌出的热血染红案上地图,佟文钧望着怀中虎符掉出,在血泊中浮沉。
“老臣,到底是辜负了殿下。“他对着虚空轻喃,眼中满是悔意。
恍惚之中,他仿佛又见年轻藩王举着一张战报,满脸兴奋:“先生快看,我家六弟一扫关外,已是打得契丹大汗乞降。”
“六弟,比我更适合当一个藩王呢。”
佟文钧从未见过,一个亲王会如此真心实意为另一位亲王的功绩而开心。
也正是李霖有此赤子之心,才让他不顾年轻时不入仕的誓言,为他出谋划策。
然而,一生清明......最终却也逃不脱世家束缚。
荒唐,荒唐......
佟文钧的眼睛缓缓合拢,再无生息。
曲近山走上前,却见佟文钧脖颈上的伤口深到可怖,可见他的死志何等坚定。
他抬起头看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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