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露三候,雀入大水为蛤。陆沉踩着满街梧桐落叶拐进榆钱巷时,铜磬声正从巷尾那间青瓦当铺传来。货担里装着胭脂水粉与竹骨纸伞,两串铜钱压着的《乐府诗集》却突然无风自动,露出"迢迢牵牛星"那页泛黄的折角。
"客官看看货?"独臂老掌柜用断指敲了敲柜台,檐角悬着的青铜剑形风铃应声而鸣。他身后那面双鱼铜镜蒙着层血翳,镜缘的饕餮纹正啃食着几粒凝固的血珠。
陆沉指尖拂过货担里的桃木梳,梳齿间突然渗出墨汁:"这面古镜可照姻缘?"
"照得出前世今生。"老卒咧开缺了犬齿的嘴,指甲抠着镜缘黑垢。铜镜忽地漾起波纹,镜中映出的不是陆沉面容,而是剑气长城崩塌那日的血色残阳。一截断剑从镜面刺出,剑穗上缀着的星斗突然化作泪珠滚落。
缟素女子自泪痕中浮现,衣带飘摇似招魂幡:"至情泪需绝情人取,可你陆沉的心..."她指尖触及镜面,裂纹立刻蛛网般蔓延。檐角铜铃突然齐声暴鸣,震得货担里那方歙砚裂成两半。
夜市灯火就在此刻骤暗。纸扎书生捧着卷《子衿》从巷口飘来,惨白脸颊上晕着两团胭脂红:"青青子佩,噬文为穗——"书页翻动间,密密麻麻的甲骨文蠹虫倾巢而出,每只虫腹都刻着被篡改的"仁"字。
陆沉袖中无相骨嗡鸣欲出,老卒却突然用断指叩响镜面。双鱼纹裂开的刹那,镜中射出七道兵戈虚影,竟是秦军特有的凿阵箭。"破!"老卒低喝,箭影钉住书生的纸靴,露出内里森森白骨——那脚踝处赫然烙着骊山刑徒的黥印。
"白起将军帐前的凿阵箭,专破六国巫蛊。"老卒腕间玄鸟护甲撞在柜台上,惊飞梁间衔泥的春燕。那燕子穿过铜镜竟化作青鸾,叼住漫天蠹虫吞入腹中,尾羽扫过之处,被啃噬的《子衿》文字重新排列成"与子同仇"。
纸书生突然撕裂胸膛,掏出把由《急就章》残页折成的短戈。陆沉挑起货担里的竹伞,伞骨爆开时飞出七十二枚刻字铜钱,正是《周易》七十二候的物候铭文。铜钱结成地泽临卦,将短戈困在卦象死门。
"先生小心!"老卒突然掷出铜镜。镜面映出陆沉身后景象——三只蠹虫已钻入他影子里,正啃食着文脉根基。双鱼镜凌空翻转,镜背的八卦纹射出金光,将那团影子钉在青石板上。陆沉的无相骨趁机刺入影中,挑出条正在化龙的文气蛀虫。
夜市复明时,满地蠹虫尸骸正化作墨汁渗入地缝。老卒摩挲着玄鸟护甲上的箭痕:"六十年前长平之战,武安君就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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