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冲洗出了两三张已经被他遗忘的试拍:他想抓拍一只出人意料地爬上了街边公厕屋顶的猫,却以失败告终。此外,还有那金发女人和少年的照片,底片很棒,所以他把照片放大了,放大的照片也很棒,他便又冲洗出了一张更大的,几乎是一张海报大小。他没有意识到(现在他感到疑惑)其实只有古监狱的照片才值得他费这么大的劲。这一系列的照片中,在岛的尽头抓拍的那张是唯一令他着迷的。他把放大版挂在墙上,第一天,他盯着照片看了好久,对比着回忆和已然消逝的现实,为此神伤。已经定格的回忆,同任何照片一样,那里什么都不缺,甚至,尤其不缺“空缺”本身,它才是真正定格这个场景的东西。那女人,那少年,那棵笔直地立在他们身后的树,树冠笼罩在他们头上,天空像石头栏杆一般纹丝不动,云朵和石头融成了一片(现在经过一片云,边缘很锋利,像风暴的前锋一样疾驰而过)。最先那两天我接受了现实,承认自己拍了照片又把它放大挂到墙上。我完全没有怀疑过,为什么翻译何塞·诺韦尔托·阿连德教授的著作时,我会时不时停下来去看那女人的脸和栏杆上黑乎乎的污垢。第一个令我惊讶的发现其实很愚蠢:之前我从未想过,当我们凝望面前的照片时,眼睛的位置和视角总是跟镜头的一模一样。人们总以为这些事情是自然而然的,没有人会去深究。我坐在椅子上,坐在打字机后面,看着三米开外的照片,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待的地方正好就是镜头的位置。这样刚刚好,无疑是欣赏一张照片最好的方式,然而斜着看过去应该也自有乐趣,甚至还会有新发现。每隔几分钟,比如当我找不到合适的法语词句来翻译何塞·诺韦尔托·阿连德教授如此优美的西班牙语时,我就会抬眼看看那幅照片。吸引我目光的有时候是那女人,有时候是那少年,有时候是路上的一片枯叶,它躺在一边,那位置恰到好处,平衡了整个画面。这时我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,心满意足地回想起照片中的那个上午。我略带讽意地想起女人恼羞成怒、向我索要照片的样子;少年逃跑得那么慌张可笑;还有那白面男人突然闯进画面的情景。虽然我离开得不怎么光彩:如果法国人的敏捷反应是与生俱来的,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在离开之前先展示一番公民的权利、特权或者优先权;但在内心深处我对自己很满意。重要的是,真正重要的是,我帮助少年及时逃跑了(前提是我的推测准确无误。虽然没有充分的证据,但是少年的逃跑间接证明了我的推测)。幸亏我多管闲事,才让他的恐惧最后有了用武之地,现在他可能已经后悔了,觉得自己尊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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