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佛州的雨季刚过,红土官道上蒸腾着白茫茫的水汽。
薛有义、薛有礼两兄弟的父亲,新加坡华人富商薛荣樾的马车碾过了坑坑洼洼的泥路。摩尔摘下被汗水浸透的圆顶礼帽,望着道路两侧泾渭分明的景象——左边稻田里郁郁葱葱,戴斗笠的农民背着短管的燧发枪在劳动;右边野草漫过篱笆,破败的茅屋前,几个马来孩童正用木棍打来打去。
“左边是华人的田庄,右边是马来人的。”薛荣樾用文明杖挑开车帘。这位新加坡侨领穿着新加坡的华人裁缝定制的白色薄西装,戴着西式的遮阳帽,胸前却别着真约派的蟠龙铜徽,“同样的一人十亩地,华人三年能盖瓦房娶媳妇,马来人却连糊口都困难.”
弗里德里希在本子上记录着薛荣樾的话,忽然笔尖一顿。他注意到华人田边立着带刻度的竹竿,每根竹竿下都埋着陶罐,“那些罐子是”
“测雨量的。”薛荣樾道,“农会请了欧洲的农业专家,要摸清南洋各地的降雨情况和土壤肥力,以便编写最合理的《耕植要略》。这样新来的华人移民,只要在农会学上几个星期,就能种南洋的地了。”
“马来人呢?”摩尔问,“他们也能得到《耕植要略》吗?”
“当然,”薛荣樾一笑,“如果他们想要的话?”
白斯文嗤笑道:“他们要来干什么?他们识字吗?”
薛荣樾耸耸肩:“不识字可以学啊,飘洋过海来的华人大多也不识字,农会办了扫盲班,真约派的神父会教他们认字,马来人也可以上真约派的扫盲班和小学堂。”他指着马来人村落里玩耍的孩童,“这个年纪的华人孩子,无论男女,这个时候都在镇上的学堂里读书!”
白斯文哈哈一笑:“薛先生在开玩笑吧?世界上有谁会像中国人一样喜欢读书?”他扭头对正在记录的弗里德里希道,“大家都知道那些马来人没有华人那么努力,那么能干要不然英国人荷兰人为什么要允许华人飘洋过海而来?在南洋,土地、矿产、港口、商铺、工厂这些生产资料如果没有华人,是不会创造任何价值的!”
弗里德里希在他的笔记本里写道:“在南洋,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要远比在欧洲更大.”
马车驶入双溪巴辖镇时,街边铁匠铺正给新铸的劈山炮管淬火。穿短打的伙计抡锤敲打还没有完成的铁质农具,铺门两侧白灰墙上刷着血红标语:“既要农具,也要枪炮。”
镇上的小学堂里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,读的却是《三字经》和《千字文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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