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珩垂眸凝视地毯上的龙纹刺绣。
这个自称母亲的女人,方才初见时眼底分明闪过嫌恶,此刻却演得这般情真意切。
他忽然想起姑姑教授帝王学时说过的话——深宫里最昂贵的,便是真心。
风子晴终于松开怀抱,捧起少年面庞急切道:“可知哀家为何被困佛寺?”
“为社稷祈福本是太后本分。”
“是姜雪那逆臣的手笔!”
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陷进他衣袖:“她如今连弑君都敢,何况挟制幼主?珩儿莫要被虚情蒙蔽,哀家拼死也要护你周全!”
少年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:“姑姑教我批阅奏章时曾说,为君者当观其行而非听其言。”
风子晴脸色骤变,精心描绘的远山眉几乎拧成墨团:“哀家十月怀胎诞下的骨血,竟信外人胜过亲娘?”
殿外忽起风雷,姜珩望着母亲扭曲的面容,突然明白为何姑姑总让他佩戴避毒香囊。
姜珩唇角微扬,稚嫩面庞浮起与年龄不符的深沉笑意。
前尘往事如走马灯般掠过心间,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冷落与伤害,此刻却愈发清晰。
风子晴误将这抹笑意当作妥协,涂着丹蔻的指尖轻叩案几:“你可知姜雪握着怎样的底牌?三军虎符之外,先帝临终前还赐下密诏允她改天换日。”
金丝护甲在烛火下折射出森冷寒芒:“珩儿该与母后同心才是。”
“母亲何须多虑?”
小皇帝摩挲着玉扳指,声线陡然转寒:“三日前太和殿前,姑姑当着文武百官焚毁诏书,金箔灰烬随风散作漫天星火——此事已入起居注。”
太后鬓间九尾凤钗剧烈晃动:“绝无可能!当年密诏……”
话音戛然而止,意识到失言的瞬间,她看见孩童眼底洞悉万事的冷光。
“母亲总说姑姑包藏祸心。”
姜珩缓步绕过青铜仙鹤灯,跳动的光影在他眉间投下明暗交错的纹路:
“可您知道吗?上月十五宫变时,是姑姑用脊背替我挡下淬毒箭矢。御医拔箭时,她肩胛骨距心脉仅差半寸。”
风子晴攥紧锦帕正要开口,却被稚嫩却凌厉的声线打断:“而您呢?六年来唯一赠我的生辰礼,是掺了牵机药的桂花糕吧?”
鎏金香炉突然爆出火星,太后踉跄后退撞翻青玉香案。
她惊觉眼前孩童竟记得三年前冷宫偏殿里,那只被毒毙的试膳狸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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